第15章 立冬(07)-《玫瑰白塔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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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宁治东没说好与不好,只同温岭远道谢,并委托他将宁樨送回家。

    走到楼下,取车,要走的时候,温岭远看见路边的便利店。

    他解开安全带,让宁樨稍等。

    几分钟回来,拉开车门,递给宁樨一瓶饮料。

    宁樨茫然接过,发现是温热的。奶茶,有很浓的香精味,但是足够甜,能稍稍拯救她的心有余悸。

    温岭远把车开得很慢,在等红绿灯的时候,他说:“我以为,你并不怎么在意你爸。”

    宁樨抬一下眼睛,她的脸比平常看起来苍白,“我爸遇到什么事?”

    “他得罪了人,被人打击报复。”

    “他的错,还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他的错。可能对你而言,他不是一个好父亲,但作为朋友和生意伙伴,他值得结交。”

    宁樨沉默。

    “我想问你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宁樨抬头看他。

    温岭远目光落在她手臂上,“你不像是会做出极端行为的性格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这个?”宁樨挽起袖子,出示手臂上的疤痕,“十三岁的时候,想吓唬我妈一下,算准她回家的时间,想让她看到。但是那天,她没有回家,我爸也没有回家。泡在浴缸里,最后水都凉了,只好自己爬起来去诊所上药。也没有多深,我是疤痕体质,所以看起来很严重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后来,发现了吗?”

    “去年,我和我妈去游泳,她才看到这个伤口。我说摔倒弄伤的,她没有怀疑。”

    “抽烟也是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宁樨把目光投向车窗外,不是要诉苦,只是今天这个气氛,好像很适合倾诉。当然,或许是因为,她终于又感觉到温岭远在注视着她,所以自己是可以被包容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不止。我在学校做了很多坏事,谈恋爱、抽烟、故意交白卷,就想给他们找一点麻烦。但是,大人好像永远有一套非常简洁又非常有效的解决麻烦的流程,我每次都输。后来就不玩了。”

    温岭远很早就感觉到她的矛盾,好像是把明明很乖巧的灵魂,生硬套在一个叛逆的躯壳里,不熟练,以至于有经验的人,一眼就能看出其违和之处。

    宁樨捏紧了奶茶的瓶子,把它拧开,又喝一口,“当你不被期待,不被施以压力的时候,活着这件事情就很无聊,什么都没有意义。所以我很感谢阿婆,我仍然不觉得学习这件事有意义,但至少完成对她的承诺是有意义的。”

    她做最后的总结陈词:“如果,想尽办法都留不住在意的东西,你就只好让自己不去在意了。”

    这个时候,温岭远才说:“我有没有和你说过,我家庭的事。”

    宁樨摇头。

    “我父母在我五岁左右就已经感情破裂,商业利益迫使他们不能离婚。原谅我不想陈述细节,但你应该能够想象其间的不堪。”

    宁樨点头。她当然能够。

    “所以,我会照顾你多一些,作为长辈。我只能擅自相信,这些或许对你有用,毕竟人生没有第二个理应色彩斑斓的十七岁。”声音沉缓,如水一样缓缓淌过。

    宁樨愣一下,惊讶自己思绪一团乱麻,还能精准抓住他话中的重点。

    温岭远说:“如果你愿意,可以将我当成你另外的家人,还有小园,还有爷爷。”

    温岭远不能肯定自己能从细枝末节推断出什么端倪,兴许那多半只是自己自作多情。

    相似的家庭环境,使他真的心疼这个女孩,所以更应该早一些划定界限。

    让她受到伤害,是他绝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。

    于是他继续说,缓慢但是坚定,“春节钟映会从国外回来。我想,你也会愿意认识她……”

    听见“钟映”这个名字,宁樨愕然抬头。

    “……她是我的未婚妻。”

    温岭远最后这句话,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她耳朵里,像在打一座不容逾越的界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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